陈卫东：人民币作为避险货币的影响因素与真实原因

编者按

12月22日，由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IMI)和财政金融学院货币金融系联合主办的“大金融思想沙龙—金融发展助推中国式现代化”系列第7期（总第199期）成功举办。IMI学术委员、中国银行研究院院长陈卫东于会上参与主题研讨。陈院长提出，人民币已经从单纯汇率避险角度逐步向未来资产组合配置价值、资产收益增长潜力这些因素来决定；人民币避险的空间和可测度越来越丰富，人民币避险属性会更加凸显出来。陈院长指出，短期来看，虽然近期人民币对美元有贬值，但在一篮子货币是升值的；中长期看，传统外贸企业以人民币计价结算，是降低外币风险比较稳妥的方式。

以下为全文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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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期角度来看人民币避险属性如何？

虽然近期人民币对美元有贬值，但在一篮子货币是升值的，体现了人民币的稳定性，而且美元汇率升值主要是由于美联储持续加息导致的，体现出新一轮周期性的特点。现在人民币汇率变动状况特点是可解释、可预测的，因此，可以通过市场操作的方式进行适当的套期保值。单独从规避风险的角度看，可以对美元货币进行必要的套期保值，或者也可以将多种货币在一起做交叉保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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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长期角度来看人民币避险属性如何？

中长期看，以人民币计价结算，它是降低外币风险比较稳妥的方式。之所以从这个角度考虑，依据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从中长期角度看，人民币贬值空间还是较少，由于美元持续升息，导致美国经济出现下行压力，后面美国再放松宏观政策的空间会比较小，相反中国现在进行精准防控疫情的措施的调整之后，经济逐渐恢复正常的轨迹，中国支持增长的政策空间比较足，因此，从中长期来看，美元中期升值空间并不存在，人民币贬值基础也并不存在。这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国际货币体系结构变局正在发生。总体看，美元作为公共产品的币信已经受到极大的损伤，原因在于。一是美国在全球经济中占比持续不断下降，总体实力在下降。二是在近些年地缘政治变化过程中，美元成为美国制裁其他国家的工具，作为一种制裁工具就会降低美元的公信力，会促使更多的国家在更多的场景下尽量减少对美元的使用。从2008年以来，美元在整个国际货币储备中的占比份额差不多下降10个百分点。另外一个因素是全球治理规则也正在发生着调整，其实美国是推动这一规则调整的重要因素，比如美国在推动供应链脱钩，推动近岸外包，美国和盟国在推动产业链价值链结盟，一定意义上改变了过去全球化的规则体制，因此，美元在全球占的份额也会相应下降。其他非传统货币的地位不断上升，非传统货币中人民币会有一席之地。

第三个原因，人民币是有币信的，这是基于中国坚持的稳健货币政策，坚持人民币基本稳定的原则。这种币信也有中国吸取历史教训的很重要的考量，中国在解放前，曾经深受通货膨胀之苦，改革开放之后也曾出现过比较高的通货膨胀，给经济增长带来重大负面冲击，通货膨胀是货币对内的贬值，我国对通货膨胀始终保持高度警觉。在汇率方面，人民币参照一揽子货币计价的汇率指数，为人民币汇率的变动创造相对稳定的空间。同时我国经济的发展韧性不断增强，基本上不会以汇率大幅调整作为对外收支平衡调控的手段和工具，无论从财政平衡度、对外收支平衡结构、货币政策基本取向来看，我国宏观经济结构及政策取向都为人民币维持币信创造很重要的基础。在当今全球各国看，从这样几个方面能够达到比较好、比较均衡的结果的国家是不多的，是稀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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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提高人民币的避险水平？

过去强调外币的套期保值，往往针对外贸企业进出口需求来考虑的。随着市场不断的发展，我国金融市场不断加强对外开放，越来越多要考虑融资和筹资角度，考虑人民币避险属性的问题。随着中国市场与外部市场的联通不断增加，通过各种各样的开放方式，如证券通、债券通等，与外面的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联动也越来越频繁。企业、居民越来越多进行跨境的配置资产，跨境配置资产时考虑的是资产市场之间的相关性和不同收益率的变动趋势。市场开放程度在相当程度上决定了一个国家市场和另外一个国家市场联动的程度，完全相关时从资产组合的角度这个市场没有避险功能，完全不相关时候有充分的避险的功能，但完全不相关时证明这个市场和外面的市场是隔离的，所以从操作上讲也是做不到的。保持一定程度上的开放，使得有一定的相关性又不是完全正相关，这样就具备了比较强的避险的功能。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国目前很多资产价值是低估的，比如股票价值是低估的，因为基本利率是低的，债券市场价格也是偏低的。更重要的是，我们一直坚持中国特色发展道路，所以，从根本意义上讲，决定了中国经济发展周期与主要发达国家的周期是不一样的，与其他新兴市场国家发展周期也是不一样的。所以，从组合、投资角度看，投资中国市场在组合中是一种合适的选择。随着中国的股票债券纳入MSCI指数，如果是被动配置资产的话会按这种指数配置组合。从中长期发展来看，二十大的报告为中国经济发展描绘了未来的发展路径，经济增长潜力和增长活力在新的时代里不断体现出来，相信整个经济市场所激发的活力，以及在此基础上，未来资产的收益增长空间也会是很大的。从这个意义上，持有人民币资产的避险属性会更加凸显出来。

人民币已经从单纯汇率避险角度逐步向未来资产组合配置价值、资产收益增长前进的这些因素来决定，未来避险所考虑的空间维度在不断增多；而随着持有人民币资产和外币资产的主体不断增多，从外贸企业，扩展到境内外公司、政府、居民，持有人民币及外币的目的从应付对外支付到投资、融资的转变，对人民币及外币汇率、估值的预期会更加丰富多样，因此，避险市场空间会不断拓宽。总之，持有人民币及人民币资产的避险属性会不断凸显出来。

整理人：李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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